东方小孙这个曾经在新东方在线CEO的位置上风光无限的职场悍将，如今却黯然离职。他的离职，有人说是老俞挥泪斩马谡，但在我看来，这更像是他自己的决定。风波过后，CEO走了，其实这反倒成了董宇辉回归最大的障碍。董宇辉是个朴实的孩子，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闹到这般田地，曾经的老领导因此丢了饭碗，自己再回到主播的舞台，心里边不会有愧疚吗？别人又会怎么看自己？都需要一段时间来心理重建。

 

但，我分析东方小孙的离职更像是他自己的决定。这是因为不可一世的职场悍将，突然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光环竟然从来都是反射别人的光，这份落差会让人自我怀疑直到崩溃。

 

探寻此时东方小孙的内心活动。要从新东方的历史说起。2005年，早在互联网刚刚兴起的时候，俞敏洪就开辟了在线教育平台新东方在线。2019年3月新东方在线成功登陆港交所，成为在线教育第一股。而在上市前夕俞校长钦点了孙东旭出任新东方在线的CEO，此时的小孙33岁。孙东旭本科就读南开，学的是计算机专业，算是新东方难得的有技术背景的少壮派。毕业就来到了新东方，从基层老师做起，先后担任合肥校区的校长，西北区域的总裁。在老俞的眼中这个已经跟了自己十年的年轻的老干部，算得上是关门弟子，85后的中坚力量。上任之后，孙东旭很快就经历了人生最大一次考验。2021年，双减政策突然而至，教培行业遭到重创。当年11月的股东大会上，参会人员垂头丧气，不少股东甚至在地板价清场，可谓是仓皇出逃。留在桌上的俞敏洪望向了孙东旭，老俞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业务转型，新东方在线由课外培训转型农产品直播。12月28日，一个名叫东方甄选的直播间开播了，虽然此前俞敏洪承诺，给孙东旭团队五年时间，允许每年亏一个亿，但是还没到第二年，直播项目就盈利了。2023年，新东方在线更名为东方甄选，总营收超过45亿，公司市值也再创巅峰。以上的叙事算是从孙东旭也就是东方小孙的视角来复盘的，所以在他看来，围绕在东方甄选周遭的鲜花和掌声当然是他的功劳，俞老师定了方向，而孙东旭就是整个新东方的白衣骑士，但是这只是站在他的视角，因为用结果来反推，总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起码在公众的眼中，这道题目的答案并不是如此解开的。在直播首秀当中，俞敏洪和孙东旭确实亲自上场卖出了480万的好成绩，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么好的开局未来当然势不可挡时，没想到东方甄选首秀过了很长时间，场均销售额只有20万左右，不到首播的零头，这对于一个农产品的直播间来说，亏本是肯定的。然而就在22年的六月，甄选直播间里居然达到了十万人同时在线观看，6月9号账号粉丝总量突破100万，14号粉丝超过400万，三天之后这个数字达到1448万。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东方甄选的直播间做了什么战术调整，只是因为一个90后的英语老师才是光芒绽放，他的名字叫董宇辉。在卖大米时会是这样讲的，你吃过很多菜，但大都没有味道，因为每次吃菜的时候，你得迎来送去，得敬酒，得谨小慎微。后来回到家里头，就是这样的西红柿炒鸡蛋，麻婆豆腐，土豆丝，真想越吃越舒服。在他的直播间，大家买的仿佛不是大米，而是那人间烟火气，是萦绕在心头的乡愁。他说火腿是风的味道，是盐的味道，是大自然的魔法和时光腌制而成。他介绍铁锅时说，这是妈妈的手，父亲忧愁的面容，是老人盼游子回家的心。这位少年就像是武侠小说中跌入山谷的幸运儿，他喝山泉，吃草药，打通任督二脉而不自知，他用最质朴无华但同时最深厚的力量感动了每一位来到他直播间的观众。东方甄选的粉丝大多都是因为先爱上了董宇辉，才点击了那个红红的关注，这就是公众视角的叙事。

 

孙东旭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叙事了，并不是因为他小肚鸡肠，而是这个在新东方内部被誉为少帅的男人，这个33岁就成为上市公司CEO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一个人再优秀，怎么可能大于组织的力量？就算董宇辉是东方甄选抽中的彩票，他们也必须再抽到第二个、第三个。23年春节，东方甄选给董宇辉批了12天的假期，每年七月是假期，这何尝不是一次试探，而结果很快浮出水面，只要董宇辉不在，直播间里都是董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弹幕销量开始下滑，顺带着股价也开始跟着往下掉，2月8号，董宇辉休假归来，仅播两天，东方甄选的股价大涨18%。

 

孙东旭此时的心头是痛苦的，尽管他身居高位，但也需要不停地证明自己的价值。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带着东方甄选从零开始，半年内从技术理工男变成农产品专家，凌晨出发考察，跟农业专家、企业家跨领域频繁交流。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主播们都要放弃时，是他拖着拽着带队伍走到今天。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吗？难道所有的光芒只是来自那个少年？在他的感受中，自己才应该是那个定海神针。直到这次内讧风波后，结果已经清楚无误，告诉了这个男人确定的答案。东方甄选的成功确实与你无关，而此时，这是一种信仰的崩塌，在东方小孙这样的商业精英看来，商业就是一道数学题，既然有答案，就一定有解题思路。

 

但是粉丝们说，我们之所以喜欢董宇辉，是因为好像看到了平行时空中我们想要成为的自己，吃了一些苦，熬了不少夜，但依然愿意饱读诗书，依然对生活充满热情，在那个时空中，我们尽管忙着，但却没有忘了心中的浪漫和细腻的自我，谁不想成为这样的自己呢？董宇辉这道题的解法似乎无法复制。